盛楠大概是没料到盛兮会问他这个问题,有那么一瞬,他眼神明显发虚。 盛兮挑眉看向他,盛楠却直接低下了头,一句话也不说。 盛兮眼眸动了动,转而看向洛神医。 洛神医则朝她耸肩道:“我怎么会知道?这小子压根就不带我!” “盛楠?”盛兮唤道。 盛楠抿紧了唇角,却始终没吭声。 盛兮终于蹙起了眉,忽地微微弯腰,仰头看向低头不语的盛楠。 四目相对,盛楠一惊,那双一向澄澈又镇定的眼睛里竟是闪过一丝慌乱,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。 “兮兮,我……” “你不会是做什么坏事儿了吧?”盛兮直起身子,忽然问他。 盛楠张了张嘴,似要说什么,但最终出口的话却是:“没有!” “没有?”盛兮目光在面前的大男孩身上打量,再次问他,“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 盛楠心头猛地一紧,看不见的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挣扎,他呆呆地看着盛兮,神情渐渐委屈。 盛兮:“……” 盛兮:“你别哭啊!我就是问问你,你要是不想说那便不说。好了,回屋,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回来。” 不等盛楠回答,洛神医急忙问道:“有梨花白吗?” 盛兮:“……你说呢?” 洛神医努努嘴,表示不开心。 没有梨花白的日子,不开心!唉,当初他怎么就没想过在裕州多带两瓶梨花白回来呢? 很快,失落的洛神医在盛兮进屋后没多久,便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梨花白! “兮丫头,不枉我疼你一场啊!哈哈哈!”洛神医抱着那两瓶梨花白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人,恨不得将那两个坛子镶在自己身上。 盛兮感觉没眼看。 若让世人知晓,那个传言中术精岐黄,出神入化,仙风道骨的神医是这等形象,那指不定会让多少人幻灭。 她给盛楠带的,是一个小狗形状的玉坠子,系着五彩穗子,一眼看去煞是可爱。这是她在街上走时无意间看到的,总觉得那小狗同自家这只狼崽子神似,当时就决定买下来送给盛楠。 盛楠的确喜欢,拿着那玉坠子一直看了许久。 晚食几人一块吃的,饭桌上,盛兮总觉得盛楠情绪不高。有心想问,但每每她准备开口之际,盛楠便给她加一道菜,让她以为他是有求于自己。 吃过饭,他们又在院子的凉亭下坐了一会儿。 洛神医年纪毕竟大,若无急诊急事,通常他都会早睡。等洛神医走后,盛兮便让辛茹与另外一个仆人也下去休息了。 圆月东升,银辉洒落满园,有凉风将园子里的果香传送过来,沁人心脾。 凉亭里此刻只剩下盛兮与盛楠,还有一只酣睡的大狼崽子。 盛兮仰头看了会儿月亮,没等到盛楠主动开口,于是便问他:“盛楠,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?” 盛楠张大嘴巴“啊”了一声,明明已经渐渐流利的口齿,此刻竟是又结巴起来:“兮,兮兮,我,我……” “嗯?”盛兮轻轻歪头,安抚他道,“不急,你慢慢说。”盛楠闭了嘴,随后有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。 阴影之下,盛兮看不太分明盛楠神色,但她知道,他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。 想了想,她问盛楠:“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?” 盛楠身形微顿,片刻后摇头:“没。” “那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?还是说,你想要什么东西?”盛兮又问。 盛楠用力抿唇,忽地抬眸看向盛兮,喊了声:“兮兮,我……” 盛兮没说话,等着盛楠继续说。 然而,直到月亮从乌云中藏起又跳出,盛楠始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。 盛兮见状不免担心:“盛楠,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你跟我说,我可以……” “兮兮!”盛楠忽然打断了盛兮,嘴角竟是勾出一丝笑来,“时间不早了,你,休息吧!我也,睡了。明天见!” 说完,盛楠竟是直接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! 盛兮:“……” 这孩子,到底怎么了? 时间确实不早了,盛兮不好强拉着盛楠留下,便决定明日再细问。 然而,她与盛楠皆未能等到明日。 半夜,盛兮做了个梦,一个与盛楠有关的梦。 她已经许久没做梦了,而每一次做梦都预示着之后发生的事情极可能成真。 梦里,她看到盛楠始终背对着自己,脚步不歇地向前走着,无论她怎么叫,都无法让其停下。直至其走至一条漆黑不见底的深渊面前时,他方才止步转身,却已然是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 冷肃的,肃杀的,杀气腾腾的。 不再是那个温暖的叫人心疼的大男孩,有血腥之气似被看不见的手牵引般从体内蔓延而出,将其重重包裹,令其浑然似变了个人。 她想要上前拉他,可脚步怎么都提不起来,那一臂的距离就像越不过的天堑,令人无端生出一丝绝望。 对面的盛楠,在这份绝望中向后跨出一步。 “盛楠!” “唰”,盛兮于梦中惊醒,冷汗沁了满身,却顾不得其他,猛地从床上爬起,拎起外衫便往外跑。 睡在外间的辛茹被吵醒,刚喊了一声“姑娘”,盛兮便风一般冲了出去。 辛茹急忙起身跟上,却发现盛兮速度实在太快了。 几乎是几息之间,盛兮便冲到了盛楠所在房间,而她一眼便看到了那房门微开的缝隙。 “盛楠!我进去了!”盛兮喊了一声,猛地向前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。 睡榻上的旺财被盛兮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到了,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。 而盛兮一眼便看到了那空空如也的木床。 盛兮:“!” 她用力咬了咬牙,转身去看四周,似想要寻找盛楠留下来的蛛丝马迹。 可什么都未发现。 盛兮一把抓起旺财,对着它的眼睛问道:“旺财,盛楠呢?盛楠去哪儿了?” 旺财懵懵的歪了歪头:“嗷呜?” 是啊,那个每晚非要把它摁到其房间的人类小子,去哪儿了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