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-《我在沙市的日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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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就是你们的宿舍。”王主任说着跳下车,径直从弧形的铁栅门地走了进去。
一楼2号寝室里走出一个老头,喜笑颜开地迎接王主任。
“老王,怎么样?”王主任招呼着老头。
老头也热情地喊了一声:“王主任。”
木山和我各自抱着行李跟着下车,从弧形的铁栅门走进院:
小院打扫得非常干净,围墙的下面的花坛上种植着月季花和美人蕉。宿舍的西边是一排洗漱房,南北分别写着宋体“男”和“女”字;东边是厕所,石灰墙面已经斑驳,南北方向各写着宋体“男”和“女”。
一楼,二楼有个宿舍门大半开着,门口或是走廊上,坐着,站着,或是走着花枝招展的少女,有的在看书,有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,有的在嬉戏,就像是一群群活泼可爱的小鸟。
我感觉很多姑娘看着我,顿时感觉到脸上火烧一样,有点难为情,不敢去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,但心里涌现出阵阵欢喜。
“都冲你看。”木山扭头对我小声说,快步走上楼梯。
我的虚荣心受到极大的满足,将蛇皮袋扛在肩膀上,用蛇皮袋的一头挡住了脸,愉快地跟在木山冲向二楼。
王主任领着我和木山走进二楼7号寝室,里面有四张床,两张床空着,另外两张床上各躺着一个男伢:
一个瘦长脸的男孩,中分头,眯着一对丹凤眼,见到王主任进来一骨碌爬起来,显得十分恭敬的样子。另一个男孩很黑,小眼睛,头发烫成“爆炸式”。
“木山,齐汛你们两人用这两张床,先休息几天,过几天就上班了。”王主任说,然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。
我和木山开始打扫床铺上的灰尘。
中分头观察我们一会,从床上坐了起来,问:“老乡,你们是哪里的?”
我有点看不上他的情绪没有理会。的
“普济。”木山大大方方地憋着沙腔说。
“哦,哦。”中分好像不知道在哪,笑着说,“我们俩是川店的。”
木山再次大大方方地说:“我叫木山,他叫齐汛。”
“我叫黄平,他叫魏华松。”中分头的男伢也非常热情地介绍。
“初来乍到,多多包涵。”木山抱拳提高声音喊。
“在家靠父母,出门靠朋友。”黄平立刻抱拳,高兴地回应,像跑江湖的人。
“好好,都是朋友,兄弟。”木山笑呵呵地说,看了我一眼,眼睛眨巴了一下。
魏华松这时站起来,十分热情的样子伸出手与木山握了握,然后,又和我握了握手,我感觉到魏华松的手上有很厚的茧,也很有力。
魏华松一声不吭给木山一叠饭菜票。木山推开魏华松的手,坚决不要。
“一个寝室的,客气什么?”黄平有些责备的语气说,认为我和木山一样不够意思。
“钱乃身外之物。”魏华松轻描淡写地说,“小意思啦。”
木山一个劲笑,显然是不好再推辞了,说:“你们这样够意思,我就收下了啊。”
我铺好床铺,发现差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。于是走出7号寝室,试想去那里找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。经过8号寝室时,发现里面没有住人。里面也是四张铁床,但只有一张床是平平整整摆在那里。还有一张断腿的办公桌子,和一把三条腿的椅子。我只好把桌子和椅子搬到7号寝室,用水清洗干净。然后又在8号寝室里卸掉铁床的两根钢管子,绑好桌子和椅子的腿,居然弄扎实了。我想,这就在沙市住下了,想着想着,心里十分激动。
到了晚上要吃饭的时候,黄平整理好衣着,对我和木山说:“走,一起去食堂吃饭吧。”四个人一起愉快地走出小院,十分融洽地走上刚才坐双排座汽车经过的路上。
黄平想了想,问:“你们和王主任是亲戚?”
木山犹豫了片刻,笑着点点头,然后小声说:“这个,不要说出去。”
我暗自好笑,掩饰着情绪看向一边。
我们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工厂,然后走进食堂。
食堂里的两个窗口排了十几个人。
“你坐着吧,我去打饭。”木山对我说,看了看食堂餐厅那边空空的饭桌,示意我去那坐着等。
我只好走到空桌旁坐下来等,食堂大约有两三百多平米,屋顶上悬挂着几把吊顶电扇,下面是几张硕大的圆桌子,圆桌子旁放着高靠背的椅子。餐厅的一个角落堆积着破损的几张圆桌,几把椅子和凳子。试想,这偌大的食堂曾经也辉煌过啊。
木山端来饭菜,放到桌子上,然后坐了下来。黄平和魏华松放好饭菜,也都坐了下来。
长方形的塑料盘子里装着三个菜,一个豆角肉丝,一个白菜,一个西红柿炒鸡蛋,另一块是堆得满满的米饭,放着一副筷子。
“前两年,吃饭那叫一个热闹啊,一天三班倒,不管白天晚上,都有吃的哟。”黄平摇着头兴奋而高兴地说,言外之意就是说现在不如从前了。
“你们来厂里几年了?”木山一边吃饭,一边问。
“我们来了四五年了。”黄平笑着说。
“你们最高拿多少工资?”木山继续问。
“那时候,一个月拿一百多的工资,多爽啊。”黄平吃着饭说。
魏华松依然是一言不发,默默地吃着饭。
“现在呢?”木山问。
“现在,呵呵。”黄平笑起来,随着冷笑身体抖动起来,有些心灰意冷地调侃地说,“几十块吧,呵呵。”
魏华松瞪了黄平一眼,微微一笑,说:“厂里上新产品,重回巅峰。”
木山这才笑起来,看了看我,我们相视一笑。
一连几天没有上班。
我拿出信纸,想给谁写信,但想了半天,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。
木山说:“要不,给我嫂子写封信吧?”
我愕然地看了看木山,不解地摇头。
木山笑了笑,又说:“就说,他们结婚,我不能参加了。还有就是,让她跟我哥说,我在沙市上班,让家里人都放心。”
于是,我提笔写信,将木山的大概意思写了。木山拿起信纸,大声念了一遍,感觉很好,就笑起来,说:“不亏是多读了几年书的人啊。”
木山和我一起去了一趟邮局,把信邮寄了。
我们回到寝室,还是想给谁写信,我想到了梅香,却不知道梅香的通信地址,便问木山,“木山,你知道梅香的通信地址吗?”
我这样一问,木山还愣住了,笑着说:“写什么信,当面说就行了。”
我不好再问,只好无聊地翻看一本小说。看了一阵,心情忽地不爽,径直走到楼道上。
天空中飘洒着小雨,就像千丝万缕的丝线在空中飞舞,小院里水泥地面已经湿了,闪着无数的光亮。
不知不觉中,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,这样的一种清香来自哪里?我四下里寻找,一无所获。
6号寝室门口走出两个小姑娘,大约四十五岁的样子。她们俩都穿着海军风水手服,十分新颖、可爱。不一样的是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凉鞋,另一个姑娘穿着蓝色凉鞋,她们露出的白嫩的胳膊和腿就像刚洗净的莲藕。她们挨着走廊的栏板站立着,显然有点害羞的样子,嬉笑间时不时窃窃私语。
我有些难为情,想离开吧,但又挪不动腿。
穿白色凉鞋的姑娘好像闻到了什么,脑袋伸入雨里,不停地用鼻子搜寻着什么。雨珠儿飘落在她稚嫩的脸上,形成晶莹透亮的水球,水球不断从脸上滑落。
穿蓝色凉鞋的姑娘鼻翼轻轻地扇动着,四下里张望着,忽然用手指着院子里的树干大喊:“燕子,你看!花开了,花开了。”
原来她叫燕子,燕子拍着手也一起大叫起来:“小娇,我看见了,我看见了,花开啦!花开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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