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若说郡国并行制加推恩令,是在名义上让天下再没有分裂之险,那么车同轨就是在实际上贯彻这等理念。 天下各地车轨一致,打破各地车辙封锁,真正得做到没有隔阂。 而这,对于将封地视为自留地的秦国贵族们自然是不利的。 他们还想着等始皇帝百年之后,太子嬴扶苏继位,会将天下真正分封下去。 车同轨对秦国而言好处多多,是向着国家统一前进的一大步,具有极大战略意义。 正所谓要想富,先修路。 以正在修缮,通往天下各地的驰道为根骨,天下车辙轨迹为附着血肉,此将能够引领秦国走向新生。 然对于贵族而言。 往大了说,车辙固定,秦国牢不可破,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封锁了晋升通道,他们将只能为秦效命而不能自成一国。 往小了说,车辙固定意味着他们在自家封地不能乘六匹马,八匹马,限制了他们的享福权力表现。 自身利益与国家利益不再如一,这便是姚贾反对车同轨的真正原因,也是朝堂贵族尽皆反对的原因。 而将这一切的说开,说破的吕不韦,本也应该是受益者中的一员。应该对此事和群臣保持默契,大家都不说闷声发大财。 但吕不韦说出来了,将一切都说了个清楚的不能再清楚,明白的不能再明白。 群臣半数目光集中在吕不韦身上,半数则集中在左丞相李斯身上。他们的眼神中仇恨有加,就像是一意实行郡县制的李斯一样。 这是背叛! 也是出卖! 本来自观其心,微阖双目的李斯对这些目光没有回避,反倒是睁大双眼,凶光四射,一一回视。 [蝇营狗苟之徒!尔等也敢对斯不敬?不识天数情理!] 那些朝臣的目光被李斯瞪回去之后,大秦左丞相冷哼一声,想着君上应已离去。其心忽然清明万分,有如神明醍醐灌顶。 “斯明白了,君上眼中,斯亦如此。”嘴角浮上一丝苦笑,新晋丞相轻声道:“斯于这些蝇营狗苟之徒一般无二,不过是五十步而笑百步矣……” “左相似有感悟,可愿与绾言说一二?” 坐在李斯旁边的右丞相王绾听到李斯轻声自语,开口言说。 老丞相很想知道,李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 想知道背弃自身利益,行如此蠢举的李斯,怎么还能生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。 李斯仍旧是用那唯有最近的王绾,才能听到的声音予以回应。 “尔不通斯,姜商之举,斯不通长安君之举,一念之差,渺之千里。天下是由少数人而改变,陛下是,长安君是,你我能为随者,幸甚。” [胡言乱语,不过是做了陛下之商君罢了,竟以此为长安君开脱,不可理喻。] [吕不韦本为朝臣领袖,重入朝堂叛自身,最近怎么如此多疯人疯事,真是荒谬。] 王绾沉思。 轻声道:“绾受教。” 被群臣敌视的吕不韦没有如李斯一般一一回瞪,而是用着那双如深渊般看不到底的眼神只注视着大名姚贾,微微颔首。 “吾言已毕。” 言毕,竟是席地而坐。 在与姚贾争辩未分胜负之时,结果关乎臣道最大的相邦官位时,先行退场。 姚贾面色发白,目光随着吕不韦而移动,微张口而没有言语泄露,他不是不知说什么,不是被怼的哑口无言。 其心有千言万语,胸有锦绣华章,自信能够说的吕不韦无言以对。 能够将此事情从情,理两方面都说的对己有利,不负背负的名家之称。 他之所以没有说话,是因为他知道,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。 决定这场辩论胜负的裁判是始皇帝,他姚贾能说的满殿朝臣皆站在自己一边,唯独不能说的始皇帝站在其身后。 屁股决定思维。 他功臣的利益在这件事上,天然和始皇帝利益相背,话说的再多再有感染力扇动性都没用。 只要始皇帝顺着吕不韦构建的思考模式稍加联想,其所有的诡辩,思维定式,都将被攻破。 他就像是狼人杀游戏中被确定身份的狼人。不管他话术多么高超,只要他身份不变,一切都是虚妄。 姚贾不需要转身,就知道始皇帝此刻看其目光定是没有一丝温情。 [第二次了……第二次了!李斯如此,顿弱如此,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姜商也是如此!] [尔等是王乎?尔等是王族乎?尔等何以敢如此言说!尔等都该死矣!] 如果不是始皇帝在场,姚贾将用生平最恶毒的语言痛骂吕不韦,诅咒吕不韦。 这不是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的险胜路数,这是自损两万以资敌的蠢招昏招。 “姜商,策未定以,尔坐下是为何?”始皇帝故作不解道:“不想当相邦了?” 被始皇帝点名,刚坐下的吕不韦无奈起身,其怀疑始皇帝公报私仇在折腾他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