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六十八章 香山脚下健锐营-《乾隆四十八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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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这种动物,一到春末夏初便开始繁衍后代。出生后的小狼崽嗷嗷待哺,公狼母狼就得四处疯狂觅食,远地方不敢去,饿急了便会成拨儿的袭扰营地。
苏尔勒等人到的时候,他口中的那位「爷」和两名手下正举着弓射狼。在他身后,还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中年人,端着一杆形制奇特的火枪,随时准备对冲过来的狼开火。
面对群狼,嘉亲王颙琰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。若不是亲眼所见,任谁也不相信眼前这些长的跟小毛驴子般的「大嘴巴野狗」就是大灰狼。当手下的侍卫扯弓射狼,自诩骑射功夫不错的他也抄起另一把弓,不断的将撒袋内的一支支翎镞接连射出。谁料对面的群狼已经健锐营的人缠斗了多年,一个个贼的很,常常是射出的箭快到时,大灰狼只需轻轻一闪就躲开了。
颙琰以为自己跟着乾隆去热河行围打猎多年,射几头狼很轻松,然而俗话说的好,望山跑死马;热河打猎那都是有人把猎物赶到自己马前,跟现在这状况那是完全不同。用弓箭射猎物必须要测好远近,在场的几个人都犯了这条忌讳,是以一头也没射中。
眼见撒袋内的长箭射空,颙琰气得抄起身后睿亲王淳颖手里的火枪,端起来略一瞄准就扣动了扳机,声音之大把在场的健锐营将兵都吓了一跳。心说这是什么火枪?动静居然比二人抬还大?
「嗵!」
一道伴随着白烟的火光从枪口喷涌,口径为15毫米的尖头米尼弹呼啸而出,一头徘徊在几十步外的大灰狼脑袋上就爆出了一个血洞,身子一歪,扑通倒在了地上。狼群被吓得一激灵,顿时四散开来。
谁知忙中出乱,颙琰因为着急,肩膀没靠紧枪托,锁子骨被坚硬的楸木托狠狠撞了一下,于是堂堂嘉庆王被射击的后座力撞了个仰八叉,禁不住「唔」了一声。
两名侍卫和他身后的淳颖见状顿时色变,急忙上前将他扶起。颙琰捂着伤处揉了两下,疼的龇牙咧嘴,出了一身透汗,不得不脱下外面的绸袍和背心。
一开始,周围人都没在意他的穿着。要知道颙琰从两个月前,隔三差五就会来健锐营的营地里遛弯兜圈子。他一般是骑着马,带着两个随从,有时带着睿亲王淳颖或者是同母弟弟贝勒颙璘。不过他从不显露身份,只穿了件半旧的酱色绸袍子,外罩一件带补丁的巴图鲁背心,每次都是由健锐营的总教官引领进营,先溜达够了,再去看健锐营旗兵攀爬城楼,有时还会绕进营寨内逛逛野景。
不过今天么,当他躺在地上绸袍被掀开时,便无意露出了腰间的米黄卧龙腰带,这让在场的人全看傻了眼。
健锐营的将兵们因为每年一定要进几回紫禁城和圆明园,对朝堂官员的品级并不陌生。只见腰带上那一条鲜艳的金丝盘龙,分明是和硕亲王才有的装饰。在场众人相互使了个眼色,一起打千儿大声喊道:「给亲王请安!」
这一下,宰羊的、打狼的、阿訇、农夫、旗兵、旗民,呼啦啦跪了半山坡。这些人做梦都想不到,有哪个亲王能来这邋遢地儿游玩。以前乾隆倒是常来,时不时还要叫上几个侍卫和营兵交手比试,可自从岁数大了,也好多年不来了。
「哎呦~~先帮帮我吧,都免礼。」颙琰锁骨疼的厉害,实在受不了没人搀扶,却要行什么大礼。等他被身边众人搀了起来的时候,头上冒着冷汗珠,脸色又青又白。一旁的总教官见了,急忙去喊营医。
过不多时,营医一溜小跑的过来了,他先是解开颙琰胸前的衣服,探手摸了摸骨头,等察觉骨头没断,这才长出一口气,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药膏给他抹上。过不多时,药已起效,颙琰疼痛转轻,脸色渐缓。
身为乾隆的指定继承人,嘉亲王颙琰今年已经三十三岁,身高在1米75左右,有着一副白皙丰盈的大脸盘,长着一双看上去很有福气的大耳朵,眉眼低垂,酷肖其母。而且谦虚客气,待人十分平和。如果不表露身份,任谁都以为他是一个文绉绉的翼学先生
。
他这些日子来健锐营倒不是为了别的,纯粹就是散心。随着登陆胶东的北海军摆出一副扎根不走的架势,黑龙江将军府陷落,乃至北海军大举进攻吉林乌拉的消息不断传回,让颙琰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。他很清楚,自己在北京城的日子没几天了。
问题是如今局势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,江山社稷危若累卵,各地的吏治却愈发败坏,官员骄奢yin逸,宗室内也是沉溺于声色犬马。已经八十二岁的乾隆至今抱着权力不放,情况越遭,对亲生儿子就越提放,生怕自己成了唐玄宗第二。颙琰心中愁苦,只得趁着闲暇来香山这边散心。
说起来历史上的这位嘉庆皇帝虽然有着「仁宗」的庙号,实际上只是个平庸的滥好人。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,体皇考之心为心,本皇考之治为治。当年乾隆之所以会选他为储,主要是自己作孽,搞的人选就剩下三块料,只得矬子里拔将军,选了个最听话的。
苏尔勒不住瞟着颙琰用的那杆火枪,壮起胆子问道:「王爷,您这火枪比我们用的鸟枪可猛多了,不知是武备院造的还是外藩进贡的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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